年华微梦

【盾铁】空酒瓶

黑色的西装，胸前的白花。

黑的有些不自然的头发。

Tony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如同没有呼吸的雕像。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预料，他没有留下一滴眼泪，仿佛那里躺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。

然而那并不是。

从某一天开始，Tony就知道他即将会离开Steve。或早或晚，但那一天必然会来临。当Steve夜晚拥着他的手抱得越来越紧，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旁，Tony就知道Steve比自己更早察觉到了。

Tony一直是个现实主义者。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，他对此并不感到恐惧。同样地，他从未对离别感到恐惧过。一个又一个的人短暂地留在他身边，然后很快又离开，Tony早已习惯了离别。

然而，从Captain America到Cap, 再到Steve，Steve Rogers，从他小时候的偶像，变成队友，最后变成伴侣的这个人，像是从未真正离开过Tony的人生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Tony每个夜晚都会发梦。而每个梦里，他都在预演着和Steve的离别。有时候他会躺在Steve的怀里，望着那张即使有了皱纹，依然充满魅力的脸庞渐渐失去意识。而有些时候，他感觉自己不断被扯向远处，而看起来越来越模糊的Steve直直地伸着手尝试抓住他。每一次，Tony都会喘息着从梦中醒过来，有时候他会吵醒Steve,有时候不会。而醒来的Steve只会在静默中把他搂得更紧些。

Tony以为慢慢地，他和Steve就会习惯，然后某一天他会在梦中死去。

然而他从未想过Steve会比他走得更早。

那只是平常的一天，Steve煮好了早餐，叫醒了他。他起床，和Steve交换了一个吻。

他们吃完了早餐。

然后Steve就倒了。

他几乎是瞬间跪下试着为Steve急救。

然而一切都晚了。

Tony不吃不喝了两天，谁逼迫他都不管用。因为唯一管用的那个，已经不在了。最后有人提到了丧礼，然后Tony突然就又开始进食了。

丧礼当天Tony花了很长的时间打扮，甚至染黑了头发。他双手已经不再灵活，止不住颤抖了，然而他坚持自己动手。他穿的那套西装，是他和Steve结婚时的那套。

他甚至并未坚持到丧礼中间就离开了。

他买了很多瓶酒，店员帮他把酒送到他家就走了。

然后Tony坐在地上，一瓶又一瓶酒地灌。他依然没有哭。他只是坐在那里，似哭似笑，以为有人会像当初那样闯进来责怪自己，拍掉自己手里的酒瓶。

然而，房间里唯一有的，却只是散落一地的空酒瓶。